刘晓兰 | 别样的成人礼
『时光捡漏』您生活的笔记本
海子说：“我们最终都要远行，最终都要与稚嫩的自己告别。”每个孩子18岁的成人日，或许就是与稚嫩的自己告别的最恰当的日子。女儿的18岁成人礼是前年6月7日在高考考场完成的，庄严肃静，意义非凡。为此，我曾专门给她写了一篇文章 《别样的成人礼》，作为送给她18岁生日暨成人的礼物。
今年，恰好是“世纪宝宝”们的成人年，他们中的大多数刚刚从高考考场上荣耀归来，谨以此文送给为了梦想拼搏奋斗的莘莘学子 ，祝贺他们经由岁月的洗礼长大成人！
亲爱的的女儿：
对许多人来说， 今天（6月7日）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对你而言，今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今天，你18岁了，正式迈进了成人的行列；今天，你参加高考了，在考场上为梦想竭尽全力地鏖战。成人的仪式以高考的方式庄严完成，谁说这不是一场别样的成人礼？
这别样的成人礼以形象可感的形式提示着你：人生处处是考场，生活时时有考卷。那么，亲爱的女儿，已经成人的你有没有认真思考过：怎样才能答出一份完美的人生考卷呢？
孩子，妈妈的“答案”也许与你心中的标准答案“南辕北辙”，但生性固执的我固执地要将它写下来。
孩子，妈妈希望你永远保持美德。你还记得吗？ 两年前的一个周五，你回家说这周的生活费不够了。我很诧异：周日返校时不是给了你足够的生活费吗？你告诉我返校途中遇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行乞的老者，你将一部分钱给了他。文学家莎士比亚曾说：“善良的心地，就是黄金。”妈妈很高兴你能将这块黄金时刻装在口袋里施与别人。“人之初，性本善”，善良是人的本性。罗素也曾经说过“在一切道德品质中，善良的本性在世界上是最需要的”，妈妈希望你永勿丟失。不仅如此，一切美德都应保持：诚实的品质，坚强的意志，对正义的坚持，对友谊的珍视，对苦难者的同情，对大自然的敬畏……美德，是一个人身上佩戴的珍珠，是最朴素最美好的装饰品，温润洁净，时刻提醒着你不轻染尘埃，不轻陷泥淖。孩子，你记住了吗？
孩子，妈妈希望你学会生活。有位名人说过：“生活占据着绝对的领导地位。”回首你18年来走过的路程，基本上过的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享受式生活。你几乎从未给家里买过一根菜，你甚至叫不出许多菜的名字，你享受的永远是坐在餐桌旁品尝的乐趣；你几乎从未扫过地擦过桌子，你享受的永远是坐在沙发上观赏的快意；你很少自己动手洗衣整衣，你陶醉的永远是在衣柜里挑拣的快乐。孩子，你爷爷在世时，你的生活有一部分他承担着，自从你爷爷去世后，你的生活担子全落在了妈妈的身上。初中三年，为了让你一进家门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妈妈每天要将时间掐算到以“分”来计。高中三年，学校实行了封闭式管理，你成了一名住校生，我虽然避免了周内为你准备一日三餐的辛苦，但周末却更为劳碌：为你改善生活，为你清洗衣服，为你准备返校时携带的食品，为你整理打包……周日你走后，你那凌乱狼藉的房间像激战过的战场，妈妈要为你俯身打扫“现场”。
孩子，请你不要误会，妈妈说这些并非替自己“摆功”，亦非有意指责你。妈妈所做的一切，只是尽了家长对一个未成年人的基本职责；你的所做所为，也是90后独生子女身上所共有的。如果说在今天之前，妈妈理解你，包容你的话，那么，今天之后，妈妈也许就没有那么大度了，因为，今天以后，你己经是一个成年人了。
孩子，生活是琐碎的，零散的。学会打理生活，是最基本的“功课”。古人都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今天，你18岁了，你己成人了，妈妈希望你高考完后，走进人声鼎沸的菜市场，走进烟熏火燎的厨房，让油烟亲吻你白嫩的手指；拿起你久违了的笤帚和抹布，让灰尘落在你洁净的衣裙上；走进水雾缭绕的洗衣间，让污水浸漫你细腻的手臂；走到琳琅满目的衣柜前，理顺你春夏秋冬的衣物，让樟脑球刺激你只对饭菜敏感的鼻孔一一一让生活的烟火和灰尘为你揭开生活的真相。孩子，你能做到吗？
孩子，妈妈希望你懂得感恩。记得我的一位同事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咱们这样爱孩子，孩子咋不知道爱咱们呢？这句话令我沉思良久。家长们辛苦地付出，孩子们或许感受不到家长的爱，因为他们已习以为常；家长们感受不到孩子的爱，是因为孩子们缺少一颗感恩之心。孩子，回首18年的成长之路，你需要感恩的人太多了：从幼儿园到高中许许多多培育你健康成长的恩师，给了你真挚友谊的朋友（婷婷，雯雯，付蓉，张婧等），为你心甘情愿无私奉献的亲人等。亲爱的女儿，妈妈在这里要特别提醒你一句：在众多的恩人中，你一定要永远记着你爷爷，你大姨和你小姨。
孩子，14岁之前，你更多的时间是在你爷爷的怀抱和手掌中度过的。妈妈产后不足百天就上班了，将襁褓中的你交给了65岁年事已高的爷爷。他为你付出了难以计算的心血：给你洗衣做饭，接送你上学，给你教写毛笔字，教你学会做人……直到5年前他患病卧床不能动弹，4年前猝然离世为止。孩子，妈妈的生命中有30年的时间与你爷爷相依为命，他用一副坚强的血肉之躯抚养了我们两代人，他是我们生命中最大的恩人，他给了我们这个世界上弥足珍贵的爱和温暖。没有他，就没有我们这个幸福的小家。孩子，你一定要记着：只要我们一息尚存，我们要永远感恩他，怀念他。
你小姨天性活泼，率真单纯，她一直很爱你。你小时候她陪你一起嬉戏玩耍，晚上陪你睡觉，给你讲故事。你8岁那样，妈妈到乡下支教去了，你小姨就充当了你的“临时妈妈”，和你爷爷一起照顾你的生活，给了你温暖的母爱。8年前，你小姨为了咱家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她心甘情愿留在家中，留守乡村，照顾着你舅舅和你婆婆，为妈妈能够顺利工作解除了后顾之忧。她的无私大爱，她的恩情我们要永远铭记。妈妈常对你说的一句话是：你小姨的快乐，就是咱全家人的快乐；你小姨的困难，就是咱全家人的困难。亲爱的女儿，你记住了吗？
自从3年前你大姨退休定居“万和家园”后，每个周三都会徒步往返8里为住校的你送去香喷可口的营养午餐，风雨无阻，直到你离校的那一周都未停止。有一次，妈妈无意中瞥见了她在雨中为你送饭的背影，不由热泪纵横。50多岁身材雍肿的她，左手提着饭盒，右手打着雨伞，在滂沱大雨和车水人流中笨拙地左闪右躲（你大姨脚上留有车祸后的后遗症），急匆匆地赶路。想必是为了你能够在第一时间吃上热腾腾的饭菜。汗水夹杂着雨水，顺着她的脊背流下来，砸在水泥马路上，发出“叭叭叭”清脆的响声。孩子，你高中3年，你大姨在生活上比妈妈尽的责任要多。感恩她，是你一生要做的事。
亲爱的女儿，在你日渐成长的背后，有一支庞大的“爱的团队”，不计报酬，心甘情愿地默默为你付出着，让你觉得生活“很容易”。但你不知道：生活的那份“不容易”，重重地压在别人的肩背上，别人替你承担着。所以，孩子，你一定要做到感恩和回报。
孩子，妈妈希望你正视失败。“央视名嘴”白岩松在《教会孩子们如何体面地有尊严地输》一文中对“失败”作了“高度评价”，他说：“失败的意义比成功大，或者说有一种成功必须是以失败作为助推力的。”“此外，我们还应该明白，挫折和失败原本就是变革的机会。要知道，人在胜利的时候是不必做决定的，但在失败的时候要做决定。”孩子，经过今天一天的考场搏杀，你沮丧的心情已经写在了脸上，此刻，你正独自坐下台灯下发呆。我想你的内心正在翻江倒海：怎么会考成这样？明天还要不要坚持？万一考不上怎么办？如果复习，将在哪儿复习？你沉陷在自己预设的问题中不能自拔。“失败的时候要做决定”，在“极有可能失败时”，你已经在作着决定了。
亲爱的女儿，失败是我们人生中一定不能绕过去的坎，你与它的“狭路相逢”就像你出门会碰上坏天气一样自然而然，你一定要正视它；失败也是我们人生中一定能绕过去的坎，你与它的“徒手搏杀” 终会赢得“它死你活”的结局，你只要正视它。失败，是打在犯错学生掌心的老师手中的戒尺，是抽在奔向草原的马儿身上的皮鞭，是罩在久雨初霁的天空中的最后一团乌云。古往今来，凡是有所建树的人，谁没有与它不期而遇过？从孔子到蒲松龄，从鲁迅到沈从文，从史铁生到莫言，人人几乎都遍体鳞伤。“世界让我遍体鳞伤，但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孩子，妈妈把叙利亚著名诗人阿多尼斯的诗句赠送给你，希望你正视失败。18年来，你成长的道路一直顺风顺水，不曾看到过失败的模样。而这次高考，你可能要与它面对面了。孩子，你准备好了吗？
孩子，妈妈希望你能够勇担责任。亲爱的女儿，你知道成人的含义吗？成人的核心含义就是责任。北京四中校长刘长铭在2016届学生成人仪式上所作的题为《孩子，请保持生命的热度》的发言中铿锵有力的宣言：“成人是一种超越生命时间尺度的责任和担当。”他强调的仍是成人的责任。上文妈妈为你讲到的保持美德，学会生活，懂得感恩，正视失败这些子题，实则都可以统归到担当责任的母题中来。孩子，不知你想过没有，在现实生活中，如果心中没有责任，哪会有“最美司机”吴斌？如果心中没有责任，哪会有“最美教师”张丽莉？责任有家庭责任和社会责任，两者不存在孰重孰轻的问题，只有如何平衡的问题。一个人在不同的年龄阶段有不同的责任，学有所成，将来回报社会就是你目前义不容辞的责任。任重而道远，孩子，你能担当吗？
最后，孩子，妈妈希望你养成终身学习的习惯和善于思考的习惯。学习不只是学生时代的事，还是一个人终身要做的事。学习，永远在路上。但妈妈认为思考比学习更重要。“万世师表”孔子在2000多年前对学习和思考的关系做了辨证论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思考是学习的升级版。如果说学习解决的是〝获得知识〞的问题的话，那么思考解决的就是〝优化知识〞的问题；学习是把别人的思想鱼龙混杂地灌进自己的大脑中，思考是把自己的思想有条不紊地装在自己的大脑中。德国哲学家叔本华在《比读书更重要的是什么》一文中形象地阐述了学习与思考的不同。他说：“靠着学习得来的真理，就好像义手、义脚、义齿或蜡制鼻子及利用皮肤移植术等，附着在身体的器官一样也许还不如它们来得逼真。而自己所思索得来的真理，则好像自然的身体四肢，确确实实属于自己所有。”所以，孩子，你一定要学会用自己的头脑思考，而非人云亦云。此外，孩子，不知你注意到了没有，近几年的高考作文也由原来考查审题立意的能力转变为考查理性思辨能力了，一个人是否具备理性思辨能力，正是源于他有没有养成独立思考的习惯。譬如你今天上午刚刚写作过的高考作文“提升语文素养之我见”，就是让你辩证地分析课堂有效教学，课外大量阅读及社会生活实战这三条途径之间的关系，若你没有思考的习惯和能力，又怎么能层层深入地阐述清晰呢？当然，妈妈在这里还要强调一点：思考决不等于空想。荀子在《劝学》中也曾说：“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他摈弃的就是这种不切实际的无聊空想。
亲爱的女儿，今天，一场别样的成人礼会让你终生难忘。它有别于你18岁之前在蛋糕红烛的餐桌边度过的每一个生日宴。今天，没有蛋糕，没有鲜花，没有红烛，有的只是一张张面孔严肃的考卷。你是选择潦草凌乱呢，还是选择工整精美，全在你的一念之间。妈妈相信你一定会作出慎重的选择，就像你在考场上慎重地选择每一个英文字母一样。
亲爱的女儿，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妈妈必须告诉你的是：今天，你角色的转变并不意味着“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女儿”这个如铁事实的改变。不管你是呀呀学语的幼童，还是青涩懵懂的少女；不管你是风度优雅的妇女，还是苍苍白发的老妪，面对你，妈妈只有一个发自内心的亲昵称呼：孩子。
孩子，夜已很深了。凉爽的夜风飘进了屋内，似乎吹散了你考场失利的阴霾，你在灯下备考的身影格动人。孩子，妈妈知道从今天起你己将“美德”“生活”“感恩”“失败” “责任”“学习和思考”等关键词写在肩上，准备上路了。孩子，寂静而浓黑的夜晚提醒着你时间不早了，你快点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答卷呢。
孩子，你知道吗？一份完美的知识考卷，最多需要你两个多小时的用心书写；一份完美的人生考卷，却需要你终生用心书写。知识的考卷有满分，满分就意味着满意；人生的考卷也有满分，也有满意。满意，就是竭尽全力，无怨无悔。
孩子，成人礼巧遇高考，注定了今天是你人生中里程碑式的日子。妈妈没有别的礼物送你，妈妈就把这篇文章作为送给你18岁生日暨成人的礼物！祝你生日快乐！祝贺你长大成人！
行文至此，忽然想起了法国思想家卢梭的一句教育名言：“世上最没用的三种教育方法就是讲道理，发脾气和刻意感动。”妈妈的这篇文章“无用的”嫌疑很大。但转念一想，卢梭是外国人，他的教育理念或许不适合咱们中国人；即便他是一个中国人，也未必适合我们这对“奇葩的母女”，孩子，你说呢？
笔下拥抱你！
永远爱你的妈妈
2016年6月7日一一2016年6月11日
生命的喜悦，在于成长。塞林格曾说：“长大是人必经的溃烂。”当那些溃烂的地方结上了厚厚的痂壳，当疤痕在岁月中慢慢变淡，慢慢消隐后，恭喜你，你已经长大成人了。
作者简介
刘晓兰，凤翔县西街中学优秀教师，师德先进个人，优秀共产党员。热爱读书、写作，有诗歌、散文、戏剧在《秦都》《一览文学》文学刊物及《水晶诗刊》及《时光捡漏》网络平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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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辛 克
文字审核：李 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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